贤清法师:心经讲记——《法性基础》之二十四
《法性基础》之二十四 —— 2013年2月1日《心经》网络课堂录音整理 各位同学晚上好!今天接着学习《心经》。 上一次课已经谈到了《心经》里边第三段: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这段话我们准备把它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对“诸法空相”的理解;一个就是对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的理解。 上一节课集中《心经》从字面逻辑上来看跟我们一般的认知发生矛盾的地方,对于这个矛盾所在之处,这一周大家回去有没有进一步的观察?或者观察以后觉得这个问题对我来讲已经不成为问题了,已经通了,有没有这样的同学?就是已经通的,对于上一次的问题觉得在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有没有? (学员A:法师,佛法的思维方式跟我们平时的逻辑,比如说:佛法说我是世界,世界是我,如果是按这个来说,那我们平常的逻辑是不成立的,为什么佛法里面是成立的?) 法师:为什么平常逻辑不成立而佛法里边就成立了呢? (学员A:因为我是个体,不是整个整体……) 法师:佛法里边思维为什么就等同了呢? (学员A:就是这样不可思议。) 法师:不可思议是吧?你通了就是因为不可思议就通了,哎呀,这也太简单了。不可思议!在佛法里边我就是整个世界,所以佛他出家了对不对,出家以后开始在“我”上下功夫了,他发现“我”这个问题都解决了,世界的问题都解决了,是这样吧?哦,不是?那会是什么? (学员B:我觉得不是。) 法师:是啊,为什么不是呢?如果不是这样一个心里想法的话,他为什么不好好地做王子治理国家,让天下太平多好。为什么自己把这些责任,所有的社会的责任都要抛弃,自己跑到深山老林里去修行?还有没有同学觉得这个问题在什么地方?噢,贤彦。 (学员贤彦:众生的问题还没解决。) 法师:众生的问题还没解决。 (学员贤彦:虽然个体的问题解决了,释迦牟尼佛个体问题解决了,但众生问题没解决。) 法师:所以呢? (学员A:所以说……) 法师:所以你认为刚才同学提到的“‘我’就是世界”这个认识是有问题的,我不能等同一个世界。所以“我”的问题解决不等于世界的问题解决,这是两回事。 刚才说这个结论是基于说“我是世界”,所以说“我”的问题解决,“世界”的问题已经没有了,也就解决了,所以你会觉得说这个其实会有问题的。是呀,你怎么回应呢?大家怎么回应? (学员A:特别是有缘的众生已经解决了……但是呢,佛肯定能解决。如果佛解决不了,谁还能解决呢?)(众笑) 法师:佛能解决众生的问题,与众生的问题已经被解决,这可是两个概念。你能,我们能做很多事情,和这个事情已经被做好,这可是两件事情。是不是? (学员A:留下给别人做的余地嘛,并不是说……)(法师笑) 法师:你的意思是说佛之所以没把众生问题解决,是因为他想着众生还要成佛。你要度完了以后,众生怎么成佛呀?留给大家一点度的空间是不是(法师笑)?好!这段还要去考虑一下,今天还想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再做些探讨。 首先把这个话题再明确一下。在谈到“是诸法空相”的时候(法师板书),这其实里边已经隐含了,用我们现在的概念、逻辑去认知这话的时候,它背后隐藏了很多丰富的信息。什么信息呢?“诸法空相”存在于诸法,这些诸法之所以会存在“诸”,这个“诸”很多,是因为每个法都有自己特别的特点,所以区别于其他法而成立了它的存在价值。 色法有色法的价值;受法有受法的价值;想法有想法的价值;他这些个人的特点成立了他的价值。在这样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里边,如果我们擅长思考、擅长理性分析的话,你会发现在这些琳琅满目的、丰富多彩的世间,你逐渐去找,找什么呢?找一个本源性的东西,或者说大家所共通性的东西的时候,你慢慢慢慢要从中间看到很多的本质了,这就是通过现象来看到一个本质。 那个本质啊一般来讲看得越深、挖掘的越深,基本上我们认为这个人的思想境界会越高。他的思想境界越高,大家知道啊,我们说的思想境界越高(法师板书),高的一个集中的体现就是他的无常性越来越少,就是无常的特征会越来越少。如果一个人一天到晚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总之会扰动他的话,这个人基本上没太多的思想境界(法师笑)。 但我们如果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积、越来越去挖掘背后内在,不断地去挖掘更多的表面事物背后的一些共通特点的时候,这些所谓表面的变化性在我们这儿的折射其实对他来讲的话,这种变化其实是很肤浅的,根本上没有多大变化。这种对于事物的根本不动摇的一种特征,会导致他的内心也跟着不动,就是这样的。 我们看起来事物在变化,但是对于这些有道的人来讲,就是有一定的思想不断去挖掘的时候,他发现事物其实没有变化。比如说这个社会,大家会觉得离过去来讲的话已经在进步了,可是我们所谓的进步都是一种表面的现象。当进一步去挖掘进步背后的本质的时候,你会发现到底怎么去衡量这个进步的时候,标准不一样的时候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那个时候我们会发现真正要进步是很难的。所以这个时候外在的无常和变化对于我们内心的影响会越来越淡化。这种淡化会不会导致我们对这些事物漠视或者说根本视而不见呢?其实不是。我们知道啊,这种“观”的特质慢慢具有了。就是他虽然不被外界所影响,但是同时他对外界的事物的变化观察又特别的敏锐,这两个基本是一体的。 好,所以这就是我们在不断去挖掘,特别是生活阅历特别丰富的人,见多识广的时候,尤其是很容易进入一种哲学思考。反之,如果我们经历非常的浅薄,接触的人也非常少,就是实实在在阅历不够的时候,再去提炼这个“空”的时候,我们注意了——很容易进入一个幻想或者胡思乱想。这是失去根基了,没有这些根基,所以我们所体验的东西基本上不是从现象界往深里走,而是在现象界往浅里面浮,他是两个方向。 好,对于我们不断去认知诸法特性的时候,认知越来越细、越来越细的时候,这时候我们提炼,提炼出什么呢?你会找到一个共相,这共相是什么呢?佛告诉我们就是“空”。“空”的背景在当时印度,以前跟大家分享过,其实在那个时代的人都共同的在思考一些问题,什么呢?世界的本源。比如说在西文哲学里他会找到,找到什么呢?世界的本源。有的人认为就是气组成;有的人就认为就土再加上火;有的人又认为是几种元素的组合;有的人认为就是那个数,有一派专门认为世界的组成就是数字的数,毕达哥拉斯那一派;有的就认为什么呢?他提出一些新的概念叫原子学说。就是一定要找这种我们看似啊大千世界多种多样的差别性背后的一种共通性到底是什么,就是这个结论了。 事实上,印度的那些哲人也在思考这些问题,就是这个世界是谁出生的?比如说类似大自在天,地水火风这些极微组成也好,其实这些本源性的东西,它的存在是源头性的。他在思考这个东西。 我们也知道,中国也有人的创始说: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当然这些是拿不上台面的说法(法师笑),拿不上台面是说司马迁写《史记》不会把这些写到里面去。他顶多往前追,追到哪儿呢,就追到黄帝,黄帝怎么来的呢?就是“生而神灵”。生而神灵,我们知道出生以后就能这样子,谁出生的呢?不知道。 到最后老子就开始思考了,你怎么把这件事情讲清楚呢?到底谁出生的呢?最后找源头,是谁呀?“道”!道生一,一定要找一个源头那就是“道”,对我们来讲,古人思考的源头就是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万物是由三生得的,请问那个三是谁?三是什么?二是什么?一又是什么? (学员:二是阴阳。) 法师:二是阴阳,三是什么呢?那么一又是什么呢? (学员:一是几,三是有。)(法师笑) 法师:这个不要解释了,一解释就进入名言概念里了。老子就告诉我们,他已经体验出,已经把大而无相的东西开始用语言来概括。后来人们解释一二三的时候就开始有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说法。提供了一个名言概念体系。 道、一、二、三到底是什么?我们解释的时候跟佛法结合起来到底是什么?这是今天主要的话题。在这儿跟大家分享那时候人们普遍思考的问题,事实上不单单那个时候,实际上是一直以来的问题。我们都在思考,到底那个源头是什么?事实上只有了解这个源头,我们才能真正了解人本身,也能了解到我们将来的归宿。源头和归宿,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 这时候当然老子提出源头就是“道”,道就是不可讲,你可讲的那个不是常道,只要用语言能表达的就不是“道”,不是“常道”,所以没办法用语言来描述,只有抽象概念给体现出来。在佛法里佛也同样做这样的思考,不单单是做思考,其实是佛体证来的。那个时候说,人是从大自在天创造的。佛进入甚深的禅定,用般若智慧去观以后,发现大自在天还有来源,这个结论就被破掉了,说明这不是源头,还不是最根本的源头。大家说有“地、水、火、风”基本的极微,有最基本的最小的元素,这时候佛进入甚深禅定又破掉了。说“地、水、火、风”这些极微也是被生出来的。 这时候佛发现最原始的东西是没有的,不论你找什么它都是空的,找到最后都找不到!实际上是在这个情况上讲的一个空,共性的特征,它是生万法的一个源头的东西。大家知道哦,正因为它是一个源头的东西,所以一旦生出来的万物里都有源头的痕迹,没办法摆脱这个基因。所以万物里一定贯穿着这个空相。这个可以理解吧? 我们是从父母出生的,所以身上一定根深蒂固打上了父母对我们的影响。事实上出生之前基因的组合,这些贯穿在一生中,你不可能给剔除掉的。如果能剔除掉,人就不能称之为人了,我们生存的基础就没有了。所以会发现那个源头东西,在我们生存的空间里,源头性的东西至始至终贯穿着我们。 如果按古人的思考,人是从天地里来的。那好,人去世之后就要回归天地。天的特质是清,地的特质是浊。人去世之后两个东西就分开了,什么东西?古人这么看待。大家知道佛法里当然有对生命的看法,我们古人对生命也有看法,叫什么呢?人去世之后就开始分了,“魂、魄”。魂就是那个魂,要上升的那个魂,是清的。“魄”的话就引申为、指的我们的身体。身体回归大地,灵魂归天。这个就分开了。 因为你来自于天地的创生,那你去世以后自然就要回归天地了。当然回归天地以后,我们知道这还不是一个最终的归宿,按照佛法来讲的话,还会重新投胎做人的时候,它又开始组合了。这些组合还是一定要有来自于清的灵魂和来自于浊的色法的组合。在这儿要了解,为什么要去思考这些源头性的东西,就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自始至终都没有办法摆脱它们的影响,所以必须要去认识它们的源头,从而认识我们自己,认识我们将来的归宿。 佛告诉我们,他的认知是:源头是空的。意味着我们生命的每一个状态,如果去如实观照,如果不去偏离的话,它就是空的状态。你说偏离了以后就不是空了吗?其实偏离了以后还是空,但是人不会认为是空,原因在什么地方,待会儿我们要去进一步分析的。 既然是这样一个认识,诸法是一个别相,空是一个总相,一个根本性的、源头性的东西,那么就存在一个“别”和“总”之间关系的问题。在我们逻辑的认知里边,“总”和“别”之间一定不能够相互排斥,它是兼容的。所以可以讲,“不异”的说法是成立的。但进一步,“即是”两者概念完全相同的这种说法就存在矛盾了。 因为在我们来看,“别”是一个小的范畴,是一个别相,是一个局部特征,怎么能跟一个整体的总的特征相等同呢?这个逻辑上就会出现问题。所以我们在这儿知道了,佛法的境界确实是不可思议,不能用我们的理解力来去理解它。因为我们只要去理解,就是逻辑,没有办法。所以,老子讲的“道可道,非常道”,“可道”就是那个逻辑,你要用逻辑来去认知“道”的话,就不是我们那个非逻辑的“道”——那个超越性的、不可言语的那个东西,就不是它,中间就会有一层鸿沟,就会有一层断裂。断裂发生在什么时候?我们怎么去弥补这个断裂?这是我们今天要去重点探讨的。这个问题表述清楚了吧?问题清楚了啊。这块儿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啊,很好。那我继续说。 现在大家静下心来想一想我们生命的状态。我们学《大乘五蕴论》、学唯识的时候有一个概念,以前给分享过什么概念呢?就是“转识成智”(法师板书)。生命从本质上来讲的话有两种状态:一种状态就是“智”的状态;一种状态就是“识”的状态。无论是“智”还是“识”,它都是我们心的一种功用。 我们精神状态本身是不分你我的,之所以今天会有分出你我来,就是精神状态一旦显现出具体的有形有相的人的时候,它被割裂了。这就相当于,我们本来是在一个大海里边,大海本身它是无拘束的。可一定要画一个区域,这个区域就是我的,这个区域就是你的,这个区域就是他的的时候,这块领域就是我的领海,神圣不可侵犯……可是大海本身它不分别。 我们精神状态也是一样。如果回归精神状态本身的话,它没有形,没有相,没有拘束,可以遍一切处,但是现在被拘束了。被拘束以后,我们就有局限了,局限在我们自己的肉体里边。所以想了解一个事物,人必须要到那里去,如果不到那去,必须有人告诉我。就是必须要有一个渠道填补这个局限性,事实上局限性被拓展以后的状态是什么状态呢?这就是我们讲的神通! 所谓的神通就是没有障碍性,它的精神状态不受所谓的色身拘束的时候,那种障碍性就没有了,这不是我们所能了解的。人本来的状态是没有局限性的,往往一旦出生以后这种局限性越来越被局限住了。被局限住的生命状态因为我们自己在一个局限的状态里面,所以就开始有种种的分别。分别什么呢?你、我、他!这些概念就有了,因为有这些分别紧接着就开始造作了,开始造业。因为造业所以世界万法产生了,这个过程简单来讲就这么一回事。 这个概念如果用我们刚才引用《道德经》说的就是这么来的。最初不是“道”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先讲理论,先把概念认知一下,然后再举例子。这个道、一、二、三(法师指板书);“道”如果把它泛化,这个“道”不是老子讲的那个“道”,这个“道”包括道和非道(法师板书)。 非道是什么意思呢?非道就不是正道。不是正道它也可以生,不是正道生的什么?这个一,最初的一念是什么?最初的一念就是无明。根本的无明,我们的一切的根本,现在我们生的之所以是苦难的世间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从无明里面生出来的。无明是根源!所以后续一切法里都根深蒂固地被无明所笼罩,没有办法,解脱不了。最初的一念无明中如果把它放在一个环境里,它要有一个具体的体现,体现在什么呢?体现在你必须对它设定一个场景,把它放在一个环境里,这个时候“二”产生了。 “二”是什么?因为最初的一念“无明”面对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有什么?“二”啊!我们进入一个局里的时候,这个局就是“二”。对我们人来讲的话就是“天和地”,这是一个局。你只要进入天地的局里就不可能不受天地的约束。这是一个大的局哦!事实上在这个局里有很多很多的小局。 比如说今天各位来到这儿一起来学习,这就是一个局,你只要来就不可能不听我讲,可能不听吗?你说我堵着耳朵,你堵着耳朵你就不可能不看我;你说我闭着眼睛,即便你闭着眼睛、堵着耳朵,我们还是在感受这儿的环境。不可能不感受它,这就是一个局。 这个局是我们自己选定的。你来了就来了,我们就在这个局中了。在这个局中的时候,严格上讲所谓的“二元”就产生了,“二元对立”就产生了。这个“二元对立”是什么呢?就是“主和客”。“主”就是“我”自己,“我”这个主体,“客”就是“我所”面对的对象,这两个就产生了。这两个产生之后,一个主体,一个客体。我就要在这个客体上有一些造作了。 这个造作是什么?这就是“三”!这个“三”就是主、客因缘一和合之后大家开始面对这个场景开始造作。比如说大家一来,我就必须讲,如果在这儿站着不说话,不合适吧?这肯定不合适。我肯定要去造作,造作什么呢?我要讲话,因为大家怀着一颗听法的心来的,我就必须讲,这个“讲”——造作这件事情就产生了。这就是“三”。 这个“三”就是主观客观之间相互互动以后产生的中间一橫,那就是我们核心的地方,是这一橫连接了主观和客观,是讲话连接了主观和客观。我在讲话,各位在听我的话,是那个话,讲话那个事情是连接了主客的桥梁,那个就是我们所谓的“三”,是主客的和合产生的,这个叫什么呢?叫做业。 万物是怎么产生出来的呢?就是业所生,万物就是我们的业果。我有我的业,我在说话的时候造我的业;各位在听的时候,你在造你的业,这是一件事情的两个层面。主观它有一个“作”,客观呢,他有一个“受”,所以主观是一个作者,客观是一个受者。那么中间的桥梁就是传递的那个内涵,那个东西就是中间这一横(法师指板书“三”中间的一横),是它产生了万物。 这个产生了万物是,我在造作的时候有一个,你在接受的时候有一个,各自是各自的业,将来感果时候各自的业会感各自的果。我们的世界、我们的环境就这么产生了。我就简单这么一解释,大家这一块儿有什么问题吗?我先立个靶子哦,对这个理解现在可以打了。怎么不打?这一块有没有问题? (学员A:法师,我想问一下无明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一”我也不明白。) 法师:第一个问题哦,无明到底是什么?“一”也不明白。好,还有没有? (学员B:法师,“道”产生的是什么啊?“非道”产生的无明,道产生的什么?) 法师:下面我们进一步来解释一下啊。 “无明”这件事情跟“明”是一样的,你是讲不清楚的。因为它是个根源性的东西,这个根源的东西,只要你一讲我们就进入“二”了。我所认识的“无明”跟那个“无明”本身,这是两件事情。所以你不要觉得说我们认识清楚“无明”了,没那么简单!如果我们真的把“无明”给体认到了,“明”也就快了。这些事情都是离开我们名言的,没办法去描述的对象。 好,我们来看一看。这是“非道”啊(法师指板书),由最初的无明产生主客的的二元对立,然后造作开始产生了。造作之后呢他会加剧我们主体的主体性,会加重客体的客体性,会导致主体客体之间那种执取越来越严重、越来越严重,到最后一直是这种力量。 那么反过来讲,如果是“道”的话就不是这样子了,它的根源就是“明”。这个“道”产生的是一个“明”的状态,这个“明”的状态是离言绝相的,没办法用语言去描述的那种状态,那是一体的,是一!这个“一”它也要进入一个场景,进入场景的时候也是一个“局”。它在“局”中也会产生主客的二元的对立,大家知道也会有的。 那么这个“明”的状态和“无明”的状态在这个局里边的区别在什么地方?我们知道肯定是有区别的哦。因为无明的状态里边产生的主客观,那是根深蒂固的渗透了“无明”。而“无明”是一种分裂的力量,是一种对立的力量,是一种死的力量。这个“明”在主客里面是一种融和的力量,是一种化解的力量。我们知道,所以在这里边,它所产生的……(法师指板书“无明”),一旦在一个场景里边现起这样一个我执,有一个客体的执着的时候,这两种执着在……(法师指板书“明”),因为是渗透了明的状态,所以它在化解那样一种主客的对立性。 这个化解,就是我们今天讲的修道(法师板书),或者就叫做修行,这是修行。修的是这个行,修的是这个道。只有在这种意义上我们才讲的是修,不是在这种意义上来讲的话,严格意义上不是修。就是我们开始为修做准备,仅此而已。所以今天我们在学了佛法以后会有很多概念,什么概念?今天我们要上山去开法会做义工啊,干什么去呢?累积资粮。 累积资粮干什么呢?将来听闻佛法时候的不打瞌睡(众笑);将来我对同修善友能够更加的包容,不排斥;将来我对佛法的体会更加深刻。这些概念大家知道,全部都是为了我们领纳、了解这个“明”是什么而做的准备,这还不是修。因为对修的理解就到这个层次的时候我们只会这么去安立。 事实上我们去看师父在讲法,这些古来的祖师大德在讲法的时候,他可不这样去看待,说:哎呀,我在这辛辛苦苦劳动,我挑水,我劈柴,我诵经,我还在累积资粮,我还累积将来不打瞌睡的资粮……这些概念啊,他们可不是这样子去构建这些概念的。他就会去讲,讲什么呢?讲这个吃饭睡觉挑水劈柴无不是修行,无不是道。 所以他在去面对这些场景的时候,他可不是用这些概念将来为什么做准备,当下的状态他就是在体验,体验什么呢?慢慢去体验我们在这个状态过程中,到底是在增加了这种执取,还是在淡化这种执取。 比如说我们到山上去了,大家到山上去以后都很欢喜,都很高兴干活,那是因为大家干得太少。如果你发心做长年义工,干上一年试一试,如果你还是很欢喜,了不起!说明我们干活的时候对道有体验,真的。 我们现在之所以干活那是因为逃避一下,就是我们世间生活太烦躁了,太痛苦了,这个时候干活——解脱了,也没这些烦心事了。而且一干活到时候身体一累,晚上一睡就着,觉得特高兴,特舒坦。你小心哦,不是小心,我们要注意这个状态(学员:这个不叫修行。)不叫修行,那叫什么呢,如果不叫修行叫什么呢?(学员:叫休息。)叫休息啊(众笑)。可以的,我们可以叫休息,可以转换一下,转换一下我们所缘的境界,只是转换而已。 事实上如果你在山上干个三个月四个月,同样在单位里边,同样在世间生活里面所有问题,那里面同样滋生了。这个不神奇,大家一定有证量,一定有体验的,就是那个根,因为这个无明的根还在。无明的根还在,有时候我们换个局,只是局换了,所以看似烦恼小了,实际上无明的根还在的时候,我们的言行模式里边,无明的特质是时时刻刻渗透进去的。所以在这个局里边只要时间日长一久的话,所有的这些无明又开始爆发出来了,不过它完全以佛法面貌爆发。 你看我们到山上住久了以后,那种烦恼、那种烦恼相习气相被佛法的名言包裹的非常华丽。所以到市场的话,到我们这个圈子里边你要去兜售的话,你可以出高价,包装太好了。事实上我们知道,它就是包装背后的那个商品,没有变。它是次品还是次品,包装好一点,还是次品。而且包装越好的时候,大家往往心里的落差越大,他发现是次品的时候,心里落差是不是很大?那是会很大的。 所以在这种状态里面,那种状态,就是我们这些概念,你如果是拿这些概念到山上去劳动的话,他也不是说没有收获。但是我们知道,这种离开我们那种实实在在去体会法,去体会道的状态,的确是、应该是有一段距离,有一段距离。 那么在这种状态里边因为我们这种发心哦(法师指板书“明”),因为是“明”里面的发心,所以这个“明”是什么,我们今天一定要去严格定义的话,就是一个字——空。无明是什么,要用一个字去描述的话,啊,一个字不能描述了哦,不空,有执著! 事实上你会发现说,空是什么,又没有办法去理解了。所以没有办法,因为我们无明的根在,没有什么名言表达不是无明。但是呢,多一种角度,多一种体会,多一种思考,让我们最初去发心的时候,不要太无明!最初发心的时候啊,要有一点点和智慧去相应。这样我们再去做同样的事情的时候,它的受用,它的内心的体会,那就是截然一番新的境界了。 好,因为这样一种状态啊,它的主客不是这样对立的时候,所以在这样的时候,他不断不断(法师指板书“明”后面的“一”、“二”、“三”),有没有发现呢,只要有主客这样的一种安立,他一定有造业。但是因为这种执取啊,这种执取越来越淡化,越来越淡化,这种造业的一种概念,一种力度,会越来越淡化,越来越淡化。 所以一般来讲的话,即便是见道的这些圣者,他也是会造业。但是这个造业啊,因为有空性的摄持,因为是在一个修道的过程中,所以他对业的造作是越来越净化,越来越淡化,越来越淡化到最后,实实在在修证,他不断淡化不断淡化,融入主客一体的时候,无造作。这就是作而不作。你不能说他不作,因为他确实在说话,确实在做事,确实在挑水,确实是在劈柴。可是对他来讲的话,生命的状态完全是,这个造作的人和所作的事情,完全是融为一体的。完全融为一体的状态,完全身心融为一体的状态。 我想这一点大家在生活中多多少少会有一点体验,尤其是在做我们特别感兴趣的事情,你会发现自己全身心投入的时候,这个身体是不累的。是不累的,那个时候你感觉不到累,什么状态呢?类似有点慢慢慢慢去融化了这样的对立性,最后一种自然而然的结果。 好,这就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的时候,最初那个道是和明相应的道,还是和无明相应的非道,会导致生命状态它在演化的时候,一种绝然的不同。所以一般来讲的话,这些圣者他一旦体验道了以后,他的精神无拘无束,他的精神境界无拘无束、无所不在。无所不在的状态,他对这种境界的转化,可能性的能力就是无限的。但是什么时候转化出来,这要看我们个人造作的业和他相应的程度,相应程度越高,被转化的可能性就越大;不相应就没有转化,一点可能性都没有。说明这个能力是存在的,刚才已经说过了,佛救度众生的能力是存在的,但是我们能不能被救度,取决于我们自己的造作和他的相应程度,这个可以理解吧?可以理解。 这是一个极端,但是如果我们从另外一个极端,在我们六道里面最痛苦、最痛苦,那就是在地狱里面。地狱里面他的一种精神状态啊,我们怎么去体会?实际上我们可以了解,他是主客二元对立到了一种极端的状况。这种极端状况到了什么情况,我们难以想象,我们难以想象! 这个在唯识里面,在《唯识二十论》里面曾经有辨析过这么一个问题,就是人在一个极端痛苦的地狱状态里面是什么境界,是什么心理状态啊?是什么心理状态——唯识所现,他也证得唯识所现了。什么唯识所现?他所承受的痛苦对他来讲的话,就相当于现在外在的世界对我们的真实一样,事实上是虚幻的,可是他承受的痛苦就是真实的。在他的概念里边的东西,就是变成实实在在的物对他造成伤害了。 我们可以有一点点体会,类似的上一节课给大家分享过。人啊在见到老虎,见到我们所惧怕的东西的时候,你还没见他,只是想一想,就开始恐惧了,就是有点类似这种状态。到最后,人到一种极端的时候,人的脑子里充满了所有伤害自己的念头。这时候,外在确确实实真实的东西确实在伤害自己。 我们就可以看到,有些现在虽然身仍然为人,但是业现前的时候,三恶道的业现前的时候,他所感到的痛苦就是地狱的痛苦的时候,你会发现没办法沟通了。就是他所承受的痛苦对他来讲就是真实的,周围就是冰山就是火海,对我们来讲根本看不见、摸不着。(学员:那不是妄想症吗?)对啊,今天我们在去描述的时候,这个就叫“妄想症”。这个妄想之所以能成为症,就是因为妄想太强烈了。妄想不断强烈、不断加剧这种主客对立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时候客体就内化了,内化到我生命里边了,就是这样的一个极端了。好,这两个极端…… (学员A:法师我有一个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道出明,非道出无明,也就是相当于空。如果这样的话,世间存在的就没有道。因为“空”是生不出无明、生不出对立,生不出下面万物的,所以我觉得是不是证实了中国人信仰“性本善”,外国人信仰“性本恶”,就是所有的人都是本恶的,都是非道所生出来,只是再下一个道的标准来调整而已?) 法师:我脑子没转过来,你说慢一点,它是怎么产生的? (学员A:他是这样,因为道对应的是明,明对应的是空。如果空的话,道产生一,那它只能产生一个,产生明了。而明再往下就是空再往下就是二,没有局,空是没有二元对立,没有二的话就没有三,就不会产生万物。相当于我们都不是明,所有的都是无明,那就相当于人性是本恶的,只是说会不会往道的方向调整。要不道产生不了,如果从这个理论推论下来,一二三推下来的话,道是产生不了万物的。) 法师:对这个问题大家有没有回应的? (学员B:说明局不是明和无明产生的,局本身就应该有的,只不过无明是一种对立的力量,明是一种融合的力量。) (学员A:轮回的力量你的局在哪儿呢?如果轮回的话就没有局了。) (学员B:对,现在又找不到局在哪儿了?) (学员C:明所对应的“二”是一种安立的状态吧?) 法师:一种安立的状态。什么安立的状态? (学员C:一种对立的状态,虽然说它是产生了两个物体,但是这两个物体是互相关联成立的,并不是说它一个为主一个为客。反过来说也可以,客也可以是主,是互相安立的。) (学员A:那应该就是一体的。) 法师:这个里边就是这样一个问题,问题大家明白了。我们可以想像理解一下,如果道是明,它就不可能有二的,就不会有主客体的二元对立。它只可能在一个状态里边,不可能有二的。如果一旦有二就说明非道的,说明有对立了。这个问题很好。事实上我们知道:我们觉得佛他成佛,是证悟了,可是我们不要忘了,在后来不断不断把圣人神圣化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一些常人所拥有的特质。 事实上,他还有具有平常的一面。他也是父母所生的,他也要吃饭,也要睡觉,我们只知道佛讲法的一面,但是我们没有见到佛生活的一面。他也要擤鼻涕呀(法师笑),他的脚脏了,他也洗脚,他也要生活呀,为什么呢?他不可以不吃饭吗?他不可以不睡觉吗?他身体不可以不生病吗?事实上据经里面记载他的身体也在生病。对不对?这没办法呀,他还要老死呀。身体要变老,也要死去呀。这是他常人的一面吧,是他受拘束的一面。 所以尽管我们知道他是圣者,事实上他有个证悟的阶段,就是他在苦行六年之后,坐在菩提树之下的时候之后才是证悟。之前的话是没有证悟的,没有证悟说明来的时候还有一些无明没有断。(学员:是从非道到道的过程。)所以严格上来讲的话,只要我们人出生在这个世间就是有局限性的,就是有无明的,所以我们来干什么呢?学习来了。(学员:那就是人性本恶吗?)不一定本恶呀(众笑),你本恶的话,那本源是恶的话,你怎么可能把这个恶给净化掉呢,不可能呀。(学员:那是人性本无明了?)如果本无明的话,无明就在那里你怎么去把它净化掉呢?不可能的。“本”啊,大家知道本源这个东西,本源这个东西是根基,不能动摇的,这才叫本。 如果我们把可以把“本”动摇了,说明它不是“本”。这个是很明显,这个认知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说明我们每个人来到世间都不圆满,都不完美,都应该学习的课程。这个结论大家可以看看,最近,不是最近,应该是现在比较流行的一本就是研究无限生命轮回的书。西方的人啊,他用科学的方法去研究这个的时候有前世今生,还有台湾的叫陈胜英医生写的是什么?(学员:《生命不死》。)《生命不死》。 这些书里面它在讲生命在轮回的时候,中间有一个特别奇妙的阶段,就是从这一生到另外一生,中间有个阶段过渡阶段,在这个过渡阶段有很多奇妙的现象,这个奇妙的现象总是会有人给这个灵魂对话。对话的这个对象到底是什么状态呢?有的人描述是光,有的人描述是美男子,有的人描述是菩萨,有的人描述是基督,是耶稣,不同的信仰,我们对话的对象——展现的对象或许有所不同。 但是他们对话了同一个问题,大部分的问,就是主要的关注,关注什么呢?这一生到底在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人们总会谈一些我这一生做了多大事业呀类似哦,但是那个对话的对象不关注这些事情。他关注什么?关注我们这一生到底为多少人付出过,而且这些付出是那种,那个状态什么状态?就是出自那个本心状态的付出。 那个状态是非常真实的,他就问到底做过多少这样的事情。而且还问我们这一生到底学到了什么?你可以了解,可以了解在我们这个状态里边,我们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到底到了什么地方的时候,当我们把自己生命放到无限生命的时候,你会发现只有一件事情,干什么呢?就是学习,就是成长,就是修行。而其他附带的结果都是这个附带产生的。所以从这个我们可以看到这一点,我们出生生而为人,生而为任何生物形态,本身就是不圆满的。 如果这些圆满了,好,大家知道如果是这些圆满了,按照佛的看法就是他不被轮回所拘束了,不被轮回所拘束的这个时候,他凭着愿力而展现的时候,那就完全不同了。大家知道他成为一个道的化身,这个道的化身他自己本身没有进入主客的二元对立的状态,但是他时时刻刻在进入在参与这些局,他参与这些局主要目的在化解人们的对立,所以他的作用是道。道是干什么呢?他化解彼此之间的对立,他化解敌我的对立,他的作用就是这个,他的使命就是这个。 所以今天我们去看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宁可抛弃自己的生命也去做那样的事情,什么事情?就是要去和平。就是要去化解很多人,民族之间的矛盾,国家之间的矛盾,他就是要做这样的事情,大家想想看这是不是道的体现,这就是道呀。道的化身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首先没有进入局,他首先没有进入局,如果他自己都进入局了,完了,那他的所有的努力都不是化解这种主客的对立,他是增加了对立。 所以我们就可以了解,这些像佛,像孔子,像苏格拉底还有像后来的像甘地,像这些圣者,他们之所以被称为圣者,你会发现他很谨慎。他很谨慎进入一个局,什么局?啊,这个政治的局。他不能进入,他一进入的话,完了,就很多东西不受他约束了,不受他自己所控制了。那么今天可以看到甘地之所以是圣雄,他不单单是英雄啊,他成为圣雄。大家知道啊,他有民族英雄的民族性,同时他有圣者的特质。 这个圣者,你会发现这个境界太了不起了。他去世以后,他的敌人,谁?这些英国殖民地的殖民者为他去送葬。这些,无论是哪个宗教的,他自己信什么教呢?好像是印度教吧。哎,但是他在内心里面对每个宗教都是很尊重的。他在世的时候一直在化解,化解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整个民族啊,整个印度民族和英国之间的关系。第二个关系,是化解印度教和伊斯兰教之间的对立。他自己没有进入政治的局,他自己没有当某一个党的领袖,没有。 你会发现我们再去看孔子的时候,孔子一生在追求,要找到一个明君,最后找到没有?(学员:没有)注定他找不到。为什么?因为他的境界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了,他不可能进入那个局了。他会发现,只要他进入这个局,发现这个局就有局限性。没办法,他就必须要离开了,事实决定了就是有这个问题。其实他离开了鲁国,就意味着到最后的结局肯定就是无果而终,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就天下而讲的话,鲁国已经是比较好的了,比较尊崇礼节的了。在这里面他都没办法呆住的话,到别的地方肯定也呆不住,他的追求注定了他这样的结果。 而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让我们知道,有道的人是这样的一种状态,什么状态?他没有进入这个局。我说这些,大家开始觉得我们以后也不要进入局吧。然后四处漂泊吧。你别!你四处漂泊到处都是局,你到哪儿都是局。你到哪儿都是对立。你没有到这样的境界,先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先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局里好好去修。怎么修?下面我们就要讲,好,对这一块大家没有问题了吧? 上面是理上说明,下面的话我们要举一些例子。举例子之前我们还是要延续以前的话题啊。对主客的相互作用性要做一些认识,什么认识呢?大家知道哦,当我们慢慢有自我意识的时候,从小的时候,其实很小的时候,大概在两三岁之前,自我意识不是很明显的。一般来讲两三岁之后,那个孩子开始会说“我”了,就是说后来理论研究,最初的话很小的时候孩子是不会讲“我”的。什么时候开始啊?两三岁的时候慢慢会讲“我”了。他一旦有“我”的时候,他是自我意识开始萌发了。有自我意识就有——对对方——就有别人,就开始有主客的一种对立,这叫对立。 刚才有同学提到了说:对立在圣者那不叫对立,叫安立。他要告诉大家一个道理的时候,他必须安立这样名言告诉大家有这样的事情。事实上我们在这样的境界里面它不是安立,它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对立。在这样一个对立的场景里边。我们每天都在造作一些事情,孩子对待父母的时候,说爸爸妈妈,饿了要吃饭。要吃饭,这个时候啊,孩子成为了一个主,父母成为了一个客。他要对父母讲话说饿了,要吃饭,要做饭。这件事情啊,就要说话。 说话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动作,这个动作,那么在这个动作里面成为了一些基本的范畴,什么范畴呢?主,所谓的主在这里安立的就是,就是什么呢?那么在这个动作里边,成立了一些基本的范畴。 什么范畴呢?所谓的主在这儿安立的就是说者,说话的人。客叫什么呢?叫听者,听话的人。说者他说一个话,对听者来讲的话,他也说了一个话。那么在这里边,我们说者又叫做“能说”。能说的那个主题,能是能,还有一个所说,所说是什么呢?就是所说的话,对不对?我能说的主题、所说的话,同时还成立了一个说的动作。 孩子向爸爸妈妈说话,说我饿了,孩子“能说”,说的话——“所说”,他去说存在着一个动作。对于父母来讲的话,对于爸爸妈妈来讲的话,他是个听者,听者的话他有一个“能听”。“所听”呢?所听的话。最后还有一个“听”的动作。对于每一个主题,对于主观也好、客观也好,都有这样形成了一个自我造作的这样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就产生了,有“能”,有“所”,有那个对象。 这件事情,在我们……大家知道,经常会举布施作为例子。我们布施的话也是这样子,你布施有一个“施者”,接受的人有一个“受者”,中间靠什么连接呢?——靠那个所施的物。所以在这里边有两个人在造业,一个就是施的人,他是能施。所施呢?就是那所施的物,施有一个动作。那么对接受的人来讲的话,他是能受,他还有一个所受,所受就是那个所受的物,靠它来连接,还有一个受的动作,就这么产生了。 好,我们在讲,真正去体悟到空性的时候,他是三轮体空。这个三轮体空就是没有这个“说者”。“说者”是空的,“听者”是空的,这个话也是空的;“施者”是空的,“受者”是空的,“所施的物”也是空的,这叫三轮体空。三轮体空这件事情大家不陌生,但是陌生的是为什么空了。难道白白的布施了?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我不布施不一样嘛。这件事情我们理解不了。现在我们就要好好的理解一下,理解得非常清楚的时候,大家就愿意布施了。 好,那么为什么我们说它是“空”的呢?原因在什么地方? (学员:就像一滴水在大海里边不会干涸。) 法师:一滴水,在大海里边不会干涸?什么意思呢? (学员:你如果说把它融入到所有的空性里面,那就永远都存在。) 法师:那你存在的,应该是“有”啊。施者、受者如果是按你这种解释的话,如果是“空”的话应该是遍及一切。 (学员:就像那个水蒸汽,它如果说……那滴水如果……我也不知道了)(众笑。) 法师:这个不容易理解噢,今天我们要理解这件事情啊,还真的要去学。学什么呢?学《中论》。这里边因为《心经》它是《大般若经》的精华,而《中论》后人就认为这是趣入《大般若经》的一个桥梁。 今天我们再去学《中论》的时候,发现问题是这么产生的,怎么产生的?大家知道,孩子或者是“我”,或者叫这个孩子,他和这个说者是不是一回事?现在啊,各位,我们现在去布施了,要给别人钱,给别人物了,我在给别人的时候,这个“施者”和“我”这个人是不是一回事?是吗?(同学:是一回事。)是一回事。好,如果不施的话,施者还存在不存在?不存在了,但是“我”这个人存在不存在?存在!说明不是一回事。是不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很简单,施者只存在那一刻。就是布施的时候,只存在那一刻。你布施过以后,完了,施者不存在了。 你说我来的路上还曾经给过别人一个东西,给者在当时存在,给完以后没有了,不要再执着这件事了,因为这个事情就已经灭了。你不要觉得说我是施者,我一直是施者,那还得了?你要一直施者你要一直给,你才名副其实叫施者。(众笑)是这样的吧?是这样子啊。你不可能你做一件好事,你就一直是好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大家太划算了。 哦,你做一次好人,那如果下一次你做坏事,你又坏人,到底你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精神矛盾了,就出现矛盾了。我们没办法界定这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没有这样的事情。好人啊,我们作为好人,只有你在做善事的那一刻是好人,善事结束以后就完了,你不要觉得做完以后你还是好人,没有这样的事情,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没有的。 (学员:那他作恶也是这样吗?) 法师:所以这里面就有问题了。今天即便我们了解了这件事情,你能做到吗?我们还是做不到。我们还是会牢牢想着,说我曾经给过别人十块钱。你无论怎么道理上告诉我,只有给的时候你才是施者,一定要记好,施完以后就不要再想着这个事情了,因为你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事实上你能不想吗?不可能的。每天还要想:哎呀,我又给他十块钱,这个我种了多大的福田,而且是对方特别需要,而且这个人将来很有能力的,所以将来的话我想想啊,这件事情的果报应该会非常大啊(众笑)。 难道不会这么想吗?肯定会,对不对?我们思维模式就这样,你做生意肯定要想着赚钱啊。哪有做生意不想着赚钱的事情,这样的商人有吗?没有的。我们学佛你以为境界很高?我们是在做生意啊,学佛也在做生意啊!你付出多少你还要收回多少,你还要精打细算啊。你别到最后你付出很多,到最后补的都是窟窿,看起来付出很多,都是造的恶业,你愿意吗?肯定不愿意。我们赚钱要赚的踏实,就是这是第一步噢。但是佛告诉我们,你要想真的有利益的话,告诉你方法,就是你不要执这个相,你不要考虑利益,那是最大的利益。不要考虑这个利益,把这个相去掉,做的时候做,做了以后就结束了,这个相不要再执着。 如果我们当时没有放下,再执着这个相,大家知道啊,这个局已经进入了。什么局?就是将来感果的时候你必须要进入一个局,感果的时候啊没办法,因为在造作的时候你有这个相,这个相是根深蒂固在我们这儿。下次因缘和合的时候我们进入这个局是身不由已的,必须要进入的。为什么呢?叫业决定的。是你当时在造作这样一个业,它决定了你必须要进入这个局,这不是你所能主宰的,这就是命。 我们主宰不了自己的时候,就是被命束缚的时候,就是这么产生的。怎么产生的?就是被自己的观念给局住了,是观念局住了。这是第一层“三轮体空”的理解。就是这个所谓的“者”——说者,我们一定要把它抛离开来,就是和一直串习着我和我在做每一件事情所形成的一个主题,一定要去抛离开。 如果我们对这一点抛离了,第二步就做到了,什么做到了?你根本就找不到一个恒常不变的我在哪儿,为什么呢?因为场境在经常发生变化,所以你现在是施者,下一刻变成受者了,再下一刻变成不施不受者。现在我们变成听者,各位啊,你变成听者,回家以后你就变成说者了。就是这个场景啊,因为我们的局发生变化,所以我们这个“者”啊,时时刻刻在发生变化。这个在发生变化,身份在发生变化,标识在发生变化,你怎么去界定这个“者”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一个恒常的、不变的、渗透一切的一个我存在呢?你会发现没有了,它全部都是场景。那个“主”它只存在面对“客”的时候称为“主”,只在那一刻存在,那一刻过去就过去了。好,这是第一层。 那么第二层我们还要理解,理解是什么呢?这是我们事后再去解构的时候,不断去这样认知,事件过去、放下。可是“三轮体空”还要告诉我们,当体即是“空”的,你在做的时候那个概念都不要有。如果做的时候概念有,第二念你就不可能没有。你还必须要去调整。 所以最保险的就是这个场景一出现,大家知道,这个“一”转换“二”的时候,场景一出现,现的就是“明”,你不要“无明”。你只要这个“执”一出现,“一”现的是“无明”,完了,这“局”就进去了。如果当时觉照是“明”的话,状态是“明”的话,可以了,将来这个局就不会这样子陷入了。其实我们在布施一个东西,他的好处就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得到,因为你没有给他设任何的“局”,你要设一个“局”,这个好处只可能在你那个“局”里面出现,这是被我们的“业”所决定的。 (学员:那他会不会永远都不会出现?因为永远都没有局。) 法师:这也是有可能的。那个时候,出不出现,就不是业决定,不是局决定的。是什么决定的?这是一个很深的问题需要探讨。一般来说,“业”感“果”的时候,存在几种业,一个是决定要感“果”。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业”太强大了,他一定会感到这个“局”。有的话是不定感果的,就是不确定,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业太微弱了,他不足以形成“局”。所以我们将来再学“业果”的时候,会对这些行相都要做分析。那么当下他怎么去现起的是“明”,当下怎么去觉照这个“空”的状态,这个时候不是现在我们用语言所能表达的,必须要在生活中自己观照、去体会它。 现在给大家讲讲,最近因为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所以自己在有意识这样去体会的时候,发现就有这么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呢?比如说,很简单的事情,大家都做过的事情,而且现在或许大家不太屑于去做的事情,干什么呢?打扫卫生。而且大家如果到寺院里的话,争先恐后打扫卫生。打扫什么卫生呢?啊!厕所的卫生。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噢,就那么喜欢打扫厕所的卫生,什么原因大家知道吗?不知道吧!不知道。这是有原因的哦,这是因为在历史上,有个人曾经问一个得道的人, 问:“道在哪里?”。 这个得道人回答:“无所不在”。 那个人不明白,继续问:“能不能具体一点?” 答:“在蝼蚁。”在那些个蝼蛄和蚂蚁。 问:“怎么可能在这,还在哪儿?” 答:“在稊稗。”就是在田里的杂草。 问:“怎么可能在那里呢?还可能在哪里?” 答:“在瓦砾里。”就是在那个破碎的砖瓦里。 问:“你怎么越说越卑下了。” 答:还有更卑下的,在哪儿?“在屎溺里面。”到最后在屎尿里面。 所以大家想修道,到寺院的里面能不扫厕所吗?一定会去扫厕所,为什么呢?因为过去的圣者已经授记了,“道”就在这里面。大家知道,这里面有学问。最后,实际上大家知道在我们世间是最脏的,最最脏的。说明什么问题?他用那么极端的描述来说明什么问题? “道”本身没有分别,“道”本身贯穿于一切事物。这件事情我们听起来很简单,事实上在我们现实生活中,你要去观察自己的话,你会发现很不简单。自己经常在思想的角落里面,在生活的空间里面,“道”只存在于某些特定的领域,而另外一些领域绝对是不存在“道”的。比如说对我们打扫卫生来讲,今天给师父办公室打扫卫生,我就发现“道”只存在看得见的地方,可以理解吧!看不见的地方就没有“道”。为什么呢?因为你从来不会去碰它,所以我就发现有些角落,是这几年我都不会碰的地方。 所以上面的“道”一层,结果那个灰一层,这一块我从来不会碰它,为什么呢?因为没有人会看到它。所以,到底要不要打扫,肯定看不见的话,你肯定不要去劳动了,你一定要去做自己能看得见的地方。 我记得最初我们在学习佛法的时候,当时有一个法师去分享,分享什么呢?他说最开始啊,打扫卫生很用功、很用心,这时候呢,善知识就过来检查卫生。一摸就知道,打扫到底用心到什么程度。为什么呢?因为表面非常干净,他只要在下面一摸,哎呀一层土。羞得啊,脸羞得通红。各位我们在干什么?如果我们是打扫卫生的话,这么打扫卫生我们在干什么?啊?表面功夫,面子工程。给谁做面子工程啊?给主人嘛,对不对?给那个决定我前途命运的人嘛! 为什么我一定要给他去做面子工程呢?骨子里边有所求吧?因为他在决定我很多事情啊,我肯定要做一些好事情。可是这个好事情也不要做的那么太露骨了吧?就是人做面子工程做到什么程度,就是看的见的地方就扫,看不见的地方一点都不动。那个时候我才体会到人的平等心,他为什么没有平等心的原因。在这里边你会观察的比较明显,那时候才发现,这个时候扫地到底该扫什么,踏踏实实的,看到自己有这样的分别心以后,踏踏实实的,扫地就是扫地,不是想给谁扫。因为你在扫地啊,面对的对象就是这个地啊,就是扫这个动作啊。如果我在扫地的时候还在想说,我扫地是在累积资粮,师父你看了高兴么?高兴!多给我讲法吧,好,多给你讲法,讲什么法呢?讲你做面子工程的法? 哎呀,真是颠倒。就是当我这样去想的时候你会发现哦,舍本求末、缘木求鱼。那种心理状态全部是这种心理状态,对不对?那个时候啊扫地,心里想那么多东西干什么?你扫地就是扫地,你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功利心在里边呢?这个功利心大家知道哦,全部都是对这个利,主客的,他没办法去融合,他一定是斤斤计较。 今天我扫地用了半个小时,扫了半个小时,人家扫这些地,如果认真扫的话,估计一个小时都扫不下来。怎么办呢?心里着急了,一着急的话,马马虎虎就扫了。这种状态啊,人一着急,这种统一性绝对没有可能啊,全部都是分别。你下来以后,你还哎呀今天我扫了很多地,然后师父你应该怎么对我,发现没有的时候又开始苦恼了。所以这里边的,我们知道这些所有的这叫什么?这都是妄念。 我们在扫地这件事情里边,想的其它和扫地没有关系的事情全部都是妄念,有些妄念可以帮助我们将来趋向于正念,是可以取的,我们可以这样去思考的。 过去我还在想,我们在扫地的时候,这个要串习三士道啊。扫地的时候怎么把这个三士道给串起来啊,怎么为利有情愿成佛啊。那时候想扫地扫干净,大家都来这,来的时候心里高兴啊,然后怎么样怎么样,这样想你说有错么?其实严格上讲没有错,人之常情。你想这样高兴啊,有动力啊。可是我们知道这不是道的状态。这不是在道的状态,在道的状态是什么?扫地就是扫地,就是心缘一境,就是心安住在扫的过程中。 你会发现啊,那个时候越做心越安静,越做越愿意做干净它。那时候啊,一点点打扫。这个时候你会发现奇怪了,什么奇怪了?你越扫越觉得这个不干净。怎么这个旁边啊,就是那个按钮,就是那个灯的开关,灯的按钮。发现哎呀竟然脏到这种程度了。这个不可以忍受,就是上面也是一层垢,它还不是灰尘,全部都是一层垢。大家想想看,用手摸,你摸个三四年那还得了?一个雪白的东西,到最后成什么了?就是一层垢。 这个垢不但正面有,侧面也有,上面也有,下面也有。你一点点擦吧,一点点擦,越擦越觉得怎么那么不干净,怎么那么不干净?你有这种心态的时候,我今天在上课之前我还专门跑过去看一看,说哎呀真干净。真干净的结果就出现了。什么干净呢?那个东西啊,你用心做的东西就是干净。这干净当时是感受不到,当时你只觉得太脏了,越擦怎么越脏,就这种感觉。可是越擦越脏的时侯,大家知道,不是说外在是越擦越脏,是因为越擦的时候,我们的心越静了。我们的心越静的时侯,你对外在的这些观察也是越来越细了。越细以后,本来很小的,你现在放大了。可以理解吧?可以理解,精益求精。工作这种状态的时侯,精益求精,不可能做得不好,一定是做得好。好到一定极致的时侯,别人已经非常赞叹的时侯,你会发现,哎呀,这是什么呀做的,还有很多地方还有提升的空间。别人说你怎么那么谦虚呢。不是谦虚,真的就是这样子。 我们慢慢就进入这种状态了,这种状态大家知道,那个时候已经很明显。擦的真不是外在的尘垢,他擦的可真是内心的心。什么心呢?急躁的心,不安的心,种种妄念、分别的心,全部擦掉了。那个时侯你再去看看自己求什么呢?我们做一点点事情到底求什么呢?求别人的肯定?求给你一点回报?这对我们自己当下做这件事来讲的话,真的太没有味道了,那时候慢慢就会这种感觉。 当然给的时侯也还是很高兴,因为那个时侯已经不扫地了,所以人的心又开始浮躁了,浮躁以后对这些粗的东西又特别的苛求,说还是给一点肯定吧,还是给一点好处吧,不给的话又苦恼了。人在没有进入这样一种,在这个平台里面去静心的时侯,人的粗念、妄念的时侯,那种分别心是很重的。这种分别心对外在东西的所求,那个心是非常明显的。 可是反过来讲我们做每件事,你就是这样子,做这件事情就是做这件事情,扫地的时侯就是扫者。大家知道,我就是扫地的人,做一个称职的扫地的人,你会发现不容易。为什么?我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不是扫者是什么呢?妄想者、梦想家。你想想看,如果我们是这种状态的话,请问:你真正的梦想实现的时侯,你是那个状态吗?真正所求的时侯,你得到的时候,你会再安住在这种状态里面吗?这状态是会延续下去,你肯定不会安住。你又会成为别的家、别的者,没有一刻是安住在当时那种状态里面的。 我们的生命就是这个状态,一点点一点点就浪费掉了。我们现在说安住当下,其实讲的就是这样一个是什么者的时侯啊,在位谋政,在这个位就要谋这个政,这个位可不是说,领导,给你安立个领导就是位,不是的。现在各位你是听者,安住你这个听者的位;我现在是说者,安住我说者的位。如果大家讲的话,我安住我听者的位,你安住你说者的位。 这个位啊时时刻刻在发生变化,你是的时侯就是这种状态。所以大家不要谦虚,什么谦虚啊?大家参加一个事情啊,该承担的时候,你就是承担的那个“者”,在那一刻你就成立了。让你分享你就分享,分享结束以后,放下了,紧接着就是听者。人的状态啊,他是在这样一个“者”的不断变化里边给修出来的。而不是你固守一个概念,说我就是谦虚,我就是要练习谦虚、我就是练习止语,你们所有的人都要去讲,我就去听,执著得不得了。 我们的执着把自己啊贴个标签,你到最后就是止语者,一直都是止语者。当然一个阶段的止语是有必要的,为什么呢?因为他长期的练习我们的专注。现在我们没有办法去长期专注一件事情的时侯啊,你专注一件事情去尝试一下,扫地就是扫地,一直扫。今天我扫了这个办公室以后,我就止不住冲动要扫厕所(众笑)。 没有办法,这个人啊,人要执著一件事情,那就是九牛二虎之力你都拉不过来。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好,过去的话你竟然能忍受那么肮脏的地方。我们再去的时侯,发现怎么会这么肮脏,自己忍受不了。当这个忍受不了,你不会去批评说,你们怎么不去扫啊,我自己很愿意去扫,扫就一点点扫嘛,很享受这个过程。一点点扫,越扫的时侯还是觉得扫不干净。 事实上事情结束以后,你再去看的时候,哎,真的是很干净。就是以我们粗的状态去看的时侯,确实很干净;以细的状态去看的时候,确实不干净。为什么呢?确实不干净。